無所有。

乍看之下，便會聯想到佛教思想。不過，對於許多韓國人來說，「無所有」三字，還有多一重的意涵──韓國著名禪僧法頂法師的著作《無所有》。

自1976年首次出版以來，已經印刷了180版，總銷量超過300萬冊的《無所有》，以簡樸的文字，盛載著對生活的體會與省思，超越宗教的界線，使不同信仰的讀者找到心靈的共鳴。身為基督教長老教會長老的南韓前總統李明博曾透露，經常閱讀《無所有》及法頂大師其他著作。

法師著作一紙難求

認識這本書，始於2010年。那年春天，法頂法師圓寂，轟動韓國以至國外的佛教界，也引起對韓國佛教沒有半點認識的我的注意，開始搜尋其生平種種，才認識到這位著作多達五十多部的「多產」作家。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法頂法師參與佛經的韓語翻譯工作，其後擔任東國譯經院編纂部部長，曾歷任佛教報紙編輯局長、松廣寺休養院院長、輔助思想研究院院長等職位。七十年代，正值韓國軍人專政時代，積極入世的法頂法師參與社會運動，反對獨裁統治。

他的經歷，令我對他的思想加倍好奇，開始閱讀他的著作，可惜香港對韓國佛教界所知有限，不管是借閱還是購買法頂法師的著作也不容易，最後只得在台灣的書店，才找到《山中花開》和《美麗的結尾》等中文譯本，然而《無所有》卻始終遍尋不獲。或許是因為法師圓寂前的遺言：「這段時間留下的言債，不會帶到下一生」，希望所有著作以後都不再出版，引起一陣搶購潮，才致一書難求。

看書，意猶未盡，慕名到吉祥寺一趟。上世紀九十年中期以前，這裡是著名韓式傳統料理餐廳大苑閣所在之處。這裡的主人因閱讀《無所有》，有所感悟，1996年將大苑閣捐贈予法頂法師，並於1997年改建成寺廟。建寺不足二十年，吉祥寺因法頂法師的緣故，成為了首爾知名的佛寺之一，常有像我這類不請之客，慕名而來。

清幽舒適的吉祥寺

首次造訪，時值初秋，坐地鐵到漢城大學站，出站後，拿著智能手機，跟著電子地圖所示方向，由平地走到斜坡，沿著彎彎曲曲的上坡路一直走。原本就知道吉祥寺座落的城北洞，是富人集中的豪宅區，卻沒想到沿路兩旁的不止是高牆大宅，還有不少藝術畫廊、園林實景的高級餐廳。邊走邊看，不知不覺，大半小時過去，到達吉祥寺。

吉祥寺沿用原有的韓式傳統房屋，因此建築佈局，跟其他佛寺有點不同。距離大門最近的，是供奉阿彌陀佛的極樂殿。傻傻的我，那時不知道這就是吉祥寺的主殿，在寺裡走了一大圈，四處尋找大雄寶殿，結果看到的是一間又一間依山坡而建的獨立小屋──「沉默之屋」，原來這些是專供一般信眾打襌修行的獨立禪房，讓在繁囂都市生活的人，有個可以洗滌、安住心靈的地方。

話說回來，這裡雖堪比城市淨土，環境清幽舒適，但是法頂法師卻沒有在此停留下來，依然獨居在江原道山林裡，過著「無所有」的生活，在那家親手搭建、沒水沒電的小屋裡，一邊修行、一邊寫作。吉祥寺，僅是他到首爾辦事時的暫居處，也是他捨報離世的地方。

法頂法師的行止，貫徹其倡導的「無所有」精神，沉默的叮嚀大家，勿忘「我們在擁有許多的同時，也會被擁有之物所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