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特別重視傳統家庭觀念,如「血脈相連」、「飲水思源」等,認為傳宗接代、敬老慈幼是應有的責任。父母一生勞碌,為口奔馳,努力掙錢,為的就是孩子,父母對孩子的愛是與生俱來的,從不計較,無任何附帶條件。但是,孩子又會不會把孝順父母視為天經地義呢?
「都入院兩日了,無人來過,也無人打電話來,是電話壞了嗎?」耳邊傳來的念叨聲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們便走到她的床邊。
院友是一位媽媽,正坐在床上滑手機。我們問道:「可以跟你聊聊天嗎?」然後一如以往閒話家常。言談間,她的手指沒有停止滑動手機屏幕,顯得有點忐忑不安,終於按耐不住抑壓及波動的情緒,她用手拭去在眼眶裏滾動的淚水。二十歲時,她從家鄉印尼來港謀生,後來結識第一任丈夫,婚後育有一子。年青時,她和丈夫不停拼搏,只為讓家人有安穩的生活。
我們問:「有掛念在印尼的家人嗎?有想過回去探望他們嗎?」
「沒想過!」她乾脆地答:「醫生告訴我傍晚可以出院。」
我們順勢問:「家人會來接你嗎?」
她搖搖頭。
我們又問:「沒有告知家人你住院嗎?」
她無奈地答:「無必要啦!」
本以為她是獨居的,她卻說:「與兒子、兒媳婦及兩個孫女同住。」
傾談中,她透露與媳婦意見分歧,心存芥蒂。而現任丈夫長居內地,她不喜歡在內地生活,只好和兒子一家同住。
「之前我有工作,入息可觀,可以支援家庭,但由於長期站立導致雙膝退化,手術後已不能站太久,因此收入已不如前。」她為過去的自己感到自豪。沉默片刻後,她黯然地說:「在家裏我沒有存在感,節日兒子一家四口到外面聚餐,從來不會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媽媽和嫲嫲的角色像被抹掉了似的。」
「你同仔仔感情如何? 」
「從小到大,他跟我就很疏離,很少溝通。」她無奈地說:「其實,我的要求好簡單,就算他只是買一個麵包給我,我已好滿足,為何他要這樣對我?說到這裏,她已涕淚縱橫。
我們問:「有沒有嘗試跟兒子談談?需要人幫忙嗎?」她搖搖頭。
我們送上一張中心的單張,安慰道:「當你遇到困擾時,你可以打電話到佛教院侍部,當作和朋友傾談那樣抒發煩惱,我們樂意聆聽、分享和支持!你要善待自己,不開心的事就讓它過去,不要習慣記掛著。好好接受治療、鍛鍊雙腳,調整好自己,從新出發,你為別人付出的已經夠多了,從今天起要努力為自己,好嗎?」
「好!」
「感謝您讓自己接受新挑戰,也感恩您給我們學習機會,祝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