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也有轉世活佛?這不是西藏才有的嗎?甚麼是轉世活佛?
眾所周知,佛教相信所有眾生都會不斷經歷生死。一個生命形態結束後,就轉生(轉世)到另一生命形態,這過程即「輪迴」。除了已開悟的聖者能超脫輪迴,所有凡夫都無法避免生死流轉之苦。不過,一些悲願弘大的修行人,會故意發願輪迴再生,到世間利益眾生。
任合地方都可能有乘願轉生的修行人,但只有西藏發展出辨別這些轉世者的制度。藏人稱呼轉世者為「祖古」(Tulku,意為「變化身」),相信他們擁有較高天賦,但也明白轉世者即使天資聰穎,今世也必須精進學習和修持佛法才會成就,沒有人剛生出來便是佛。「活佛」其實是漢人創造出來稱呼祖古的名詞,並不正確。
最近,史上首位香港人被認證為轉世者──藏傳佛教薩迦派(Sakyapa, 俗稱花派)的班諾仁波切(Ponlop Rinpoche. Rinpoche是對上師的尊稱),在屯門極樂寺進行正式公佈其祖古身份的「坐床」儀式,同時舉行本港首座藏傳佛教寺院──香港薩迦中心(位於極樂寺內)落成啟用典禮。薩迦派中地位崇高的大寶金剛仁波切(H.E. Ratna Vajra Rinpoche)、智慧金剛仁波切(H.E. Gyana Vajra Rinpoche)、祿頂堪仁波切(H.E. Luding Khen Rinpoche)、塔澤堪仁波切(H.E. Thartse Khen Rinpoche),更破天荒一起蒞港主禮!
本年10月3日早上,幾位大仁波切首先在寺院門外誦經及剪綵,再與數百名善信入內。寺內坐滿善信後,尚有不少人站在門外見證坐床儀式。
主禮嘉賓大寶金剛仁波切在寺內點亮智慧光明燈,並接受香港的班諾仁波切供養身語意曼陀羅。其後,印度薩迦大學的兩組學僧,分別以梵文及藏文唱出《文殊菩薩讚》。
喇嘛代表致歡迎辭時,介紹說極樂寺住持悲耀法師、班諾仁波切,早於2004年已有在港創建藏傳佛教寺院的構思,現在終於開花結果。而班諾仁波切,前世是西藏薩迦寺的上師。薩迦寺乃薩迦派在藏區的中心,由Konchog Gyalpo大師於1073年建立。該寺傳授佛陀一切顯密教法,歷代成就者無數,例如著名的薩迦班智達(Sakya Pandita, 1182-1251)、法王八思巴(Phagpa, 1235-1280。忽必烈的上師)等。
前世班諾仁波切是薩迦寺中一位聞思修俱佳的上師,被指派為薩迦派領袖──薩迦法王的親教師,但可惜年輕時已經圓寂。幸好,薩迦法王以多種嚴格方法,認證出轉世的班諾仁波切。
接著,諸大仁波切率領僧眾修持釋迦牟尼佛曁十六羅漢儀軌,迴向上師長壽、正法久住;喇嘛則為班諾仁波切穿上特別的法衣、法帽,獻上種種具有吉祥意義的象徵物。
儀軌修畢,大寶金剛仁波切、悲耀法師、喇嘛代表先後致謝辭,感激嘉賓、法友光臨,以及工作人員的辛勞付出;祈願班諾仁波切殷勤修學,將來弘法利生,佛行事業無礙。最後,大眾同誦《眾生快樂》迴向文,坐床儀式至此圓滿,皆大歡喜。
專訪班諾仁波切
香港首次出現轉世祖古,廣受教界注目。筆者有幸,獲得班諾仁波切於連日法會期間撥冗接受訪問。其內容如下:
筆者:很多人都對您的背景感好奇,請您介紹一下。
仁波切:其實每個人都會轉生,我與大家沒有任何差異。我本身做建築及相關生意,曾經擁有名車、大屋及不少財寶,但我逐漸發覺自己雖然擁有豐厚的物質,卻總像欠缺了甚麼。接觸佛法後,才認識到更高層次的人生意義。以往我是個脾氣不佳、口沒遮攔的人,學佛良久才漸見改善。
筆者:您在被認證前出家了沒有?
仁波切:被認證前已親近悲耀法師,一次跟隨法師到印度朝聖,覲見多位法王,加上看見許多貧苦大眾,令我反思「業」的問題,希望幫助人們轉化心靈,不再空虛。人生短暫,只追求富貴沒有意思,物質在死後是帶不走的。
2004年,我開始減少住在家裡的時間,讓家人預先適應我不在家的情況,並慢慢向媽媽解釋,我出家不等於和她訣別,我永遠是她的兒子。
我和法師都曾被薩迦派僧眾不求名利的無私精神所感動,加上我覺得若在香港出家,將受到法師們的疼愛,不利修學。因此,06年我跑到尼泊爾國際佛學院(IBA)剃度,成為薩迦派僧人。希望在一個沒人認識我的環境中專注學習,以及做清潔、煮飯等服務。
出家後我到印度薩迦大學唸書,該大學約有三百多名學僧,包括藏傳佛教各派的仁波切,但只有一位行動不便的老堪布(Khenpo, 教授)任教。大學水電欠奉,經濟拮据,有時每天只能吃一餐番薯湯或綠豆湯果腹。看見師生的艱苦,我熱淚盈眶,請求悲耀法師幫忙。法師慈悲,在負擔自己寺院之餘,對大學仍經常提供協助。
筆者:請問您如何被認證?
仁波切:在大學時,已不知何故老堪布對我特別好。一次,覲見薩迦法王,法王摸著我的頭,眼瞪著我,問了我一些背景資料,然後說我是薩迦派的仁波切,命我在某個時間再來見他。我當時不想獨自清修的計劃被破壞,膽敢拒絕法王。
後來我去了尼泊爾參學,過了一段時間,老堪布叫我回印度探望他。豈料,來機場接我的車子,把我送到了薩迦法王處。法王問了我一些個人問題,然後他就修法、入定觀察,如是者重覆了三次。第一次確定我是薩迦派祖古,第二次仍未清楚我是何人的轉世,到第三次才肯定我是班諾仁波切。
翌日,他們已準備好坐床儀式。當時我心裡有點氣忿,不滿為何不能讓我簡簡單單地修學。然而,當我抵達儀式場地時,看見在烈日下等了數小時的300多名薩迦大學學僧開心到不得了,我已沒有任何情緒,只能見步行步了。
其實,仁波切只是一個名銜,最重要是我們如何利益聖教。
筆者:未來有何計劃?
仁波切:悲耀法師與家人都希望我多回香港,但我正在菲律賓協助3家孤兒院、2家老人院。為了讓他們得到穩定的物資供應,正構思於當地辦「佛陀之家」旅館作為收入來源,另也可能變賣我出家前所擁有的貴重物品。完成這些工作後,才會考慮較長時間留港。
後記
班諾仁波切憶述幾位師父對他的恩德時,情真意切,隱約眼泛淚光,可惜由於篇幅所限,本文未能完全表達其情感。無論如何,希望讀者能通過本文,了解藏傳佛教轉世制度。充滿神秘色彩的轉世制度,背後是出於對修行人度眾悲願的深切信賴,而此制度充其量只能幫助發掘天資較佳者,真正的成就始終是以修行人的學養來衡量。唯願是次香港仁波切坐床及藏式寺院開幕,有助進一步消除不同傳承間的誤解,加強彼此合作交流,共同大開法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