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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年青人一起打坐

若果條件適合,近年總會在講座、工作坊,甚至課堂上加入打坐元素。這些活動大多與宗教無關,更與佛教無關,而我加上打坐元素,一則希望與會者在活動之前,能夠有幾分鐘時間,安靜下來;二則希望伺機讓與會者親身體會一下打坐所帶來的正念覺知與安靜寧謐。當然,我有時也會通過打坐的「體驗」,讓與會者或同學們,切身理解一些看似抽象的理念或義理。

例如,我便曾經在一門大學通識課中,當談及《心經》時,跟同學們「花」了「一分鐘」即堂打坐,然後才透過同學們不同的「體驗」,「具體」解釋何謂「五蘊皆空」。跟我的估計差不多,雖然同學們只打坐了短短的一分鐘,但千萬的念頭卻如泉湧,這些念頭或許來自上課前碰見的人事,又或者源自老遠的記憶。總之,千頭萬緒不正在在証明了心非不變實體(即「空」),乃由五蘊中周流不居的覺受所構成?我不肯定同學們,會否因此而對抽象的佛理有了更具體的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們看來,現在佛家義理都似乎比較有趣。其實,當有同學說:「在那一分鐘,我感受到寧靜」,我已於願足矣。

當然,也有一些活動壓根兒跟宗教無關,但有時我也引入打坐的元素,嘗試讓與會者對活動內容有較深刻之體會。例如,上週週末出席一個有關「文學寫生」的講座,我便在講座開始的時候,花了三分鐘跟同學一起打坐。三分鐘過後,我先問了一問在坐同學有何感受,是萬念湧現?還是心靜如鏡?當然,依照香港學生的習性,主動發言的同學不會太多,經過一輪簡短的答問後,我會着同學記住剛才心中浮現的念頭,以及想想這些念頭到底跟講座前的戶外寫生經歷有沒有什麼關連,當是賣個關子。

之後,我主要跟同學分享,我對觀物以及如何書寫觀察中所見的看法。我跟他們說,一般人咸認為寫作的首要目的,是表達自我。但其實,任何的言志寫作總有其客觀基礎。我們總是透過觀察外在世界的事物,並與之交會,來抒發自己的情志。所以,寫作的出發點,不少正是建基於觀察,而透過專注的觀察,我們可以把握到事物的精髓,而這也是書寫之所以能夠動人的基礎。或許,你早已看穿,我其實已將正念覺知的練習,暗地裡引進了文學創作之中。所以,最後當為之前賣的關子揭盅,道出「觀物同時也是觀心」時,寫生練習與正念覺知也就變得二而一,一而二了。

經過多次的試驗,我發現年青人對於這種輕量級的打坐練習,比想像中的受落。或許,在紛擾的世道中,人人或多或少都希望享有一刻半刻的寧靜。有時,我會跟同學半開玩笑的說:「碰上失眠或失戀時,打坐能讓你定一定心神,很管用的!」而他們總是笑咪咪的,好奇着我所描述的那個寧靜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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