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班族的社科實驗
概念篇告一段落,實驗篇正式推進。此篇將介紹整個實驗設計,共有三個部分。第一是社科實驗設計,包括依何準則安排實驗組與控制組等等;第二是實驗室設計,主要參考佛經文獻,如何設計場地細節,令參與者在減少干擾下練習正念;第三是教學設計,參閱佛經文獻及社科手法,教學有其次第,包括覺知練習、認識大腦各區特質、區與區之關聯、課外練習及自我記錄,旨於令參與者練習不同程度的餅乾正念。
1. 餅乾編碼後的量表
於「社科實驗設計」中,首要闡述此實驗是屬於質的研究(quantitative research)或是量的研究(qualitative research),抑或兩者混合使用(hybrid))。量的研究中,學界已花耗不少心血,發展出不同的量表,按段教授(2014))的整理,計有十種四類,著重點各有不同,分為狀態取向、能力取向、認知取向和特質取向四大類。儘管量表各有優劣,皆已給予正念研究學人莫大的方便(如下圖所示)。
然而,當筆者研讀這些量表時,並把餅乾編碼標示其中(詳見下圖),便發現一樣有趣的事。原來現存大多數的量表均是在量度正念及其定義中的組件,以及正念對情緒、思維、身體及意志的影響。換上餅乾用語,量表是在量度覺知本身,以及他對大腦各區的影響,均是單向性的。但是,大腦之間如何互相影響,即是在前章的文獻分析提煉出來的各類調控功能,卻少有量表觸及。為免料資過多,在此只舉出其中一份量表的編碼,其他編碼後的量表則置於附錄,有興趣讀者可往之參詳一番。
* 餅乾編碼:
覺知AW Awareness;身體 BD Body;情感EM Emotion;思維CP Conceptualization;意志VO Volition。
AW-EM:當比對實驗組練習正念的前與後,從這題目就會知道覺知如何影響大腦的情感區。
換句話說,現有的量表無法符合,也不足以量度餅乾設定出來的變數,所以,這研究主要採用質的研究,先從訪談的數據,提出餅乾正念對參與者的各種影響,日後才據此而設計對應的量表。以下開始介紹是次研究設計的各種考慮與特色。
2. 主動控制組(active control group)
Davidson(2017)曾提及,假如日後的正念實驗能使用主動控制組,而非現時主流所使用的隨機控制組,結果的可信度將提高。筆者曾嘗試尋找及詢問社科專家何謂「主動控制組」,但暫時沒有可取之發現;另一方面卻在醫療實驗中見到此類字眼 [1],「主動控制組」代表參與者會接受標準治療(standard treatment),實驗組則接受新研發的治療(newly developed treatment)。
如此類推,筆者設計的實驗中,控制組並非沒有學習的隨機參與者,而是學習傳統正念方法,而沒有「餅乾模型」之元素在內。換言之,實驗結果將比較「傳統正念」與「餅乾正念」,對比主流偏向比較「沒有正念」與「正念」之差別,這實驗是難度較高,「餅乾」不能躲在「正念」的身後,需有明顯效果才能有說服力,俗語言之,即:不能向「正念」「抽水」。
依此而進行,為方便記憶,既然主動控制組接受傳統正念,就順之名為「傳統組」(traditional group,T組);實驗組則以「餅乾正念」的教學為主,故名為「餅乾組」(biscuit group,B組)。得出來的兩個組別的數據,則採用「歸納邏輯的排異法」作為背後原理,進一步分析。
3. 在上班族變成病人之前
如早前之說,西方正念的興起源於治療病人,之後的二十多年,大部分的正念實驗與著作均圍繞著治療或舒緩各式各樣的心理或生理病況。另外,亦有人將正念實驗對象轉向學生,特別是中學生。兩者有一共同點:病況具體可被測量,中學生的生活始終比較簡單,兩者皆相對地容易量度出正念帶來的成效。筆者要提出的疑問是,若正念真有神效,為何不去預防身心病況,而巴不得要等人發病才來治療;若正念真有奇效,為何不轉向正常生活的人,讓他們面對複雜如疊網的人生中,更有把握地處理、解決各種難題?換言之,這實驗的結果亦可回應Davidson(2017)所提出「正念並非光是為了治病」之觀點。
上班族,包括老闆,皆是主導社會方向的人;大學是學校教制中的最後關卡,接著便踏入社會面對各種複雜問題。基於兩者的關鍵性,是次實驗的對象將會是上班族、和即將成為上班族的大學生。
4. 模擬實際生活的實驗
喬博士的實驗是一個八週 [2]的療程,病人按次序練習正念;之後,其他人進行的實驗,也用上類似的週數。要注意,這是針對病人的設計。若是沒有病的人,他們會花上連續數週的時間去學習正念嗎?按香港城市人的習慣,若是上班五天,週六週日是他們休息、與友人玩樂、家庭共聚的日子,較難讓他們連續「犠牲」八週,每週幾個小時去學習正念。若果是每月一次,甚至也考慮大節日假期之因素,令學習週期平均是每一個半月一次,讓城市人視為一種生活的調劑,相信較易迎合他們的需要。
另外,從教授禪修二十年的經驗,得悉上班族到了週六週日,身心已疲累之極,稍為靜下來,便會昏昏睡去;而筆者也曾學習西方正念,記憶中,課堂時不少學員反映,當躺著進行全身掃描之時,瞬間便不自覺地昏睡。於是筆者設計的實驗是用上早上及下午的時間,連帶午睡時間,每次合共八小時,早上時間是讓學員徹底放鬆身心,帶有補眠作用,令下午有最好的精神練習,而每次實驗結束,參加者仍然可以「走下一場」,與好友或親人共聚快樂晚膳。
至於實驗次數,由於餅乾正念牽涉整個大腦活動,是次實驗安排了九個課節,於是乎總實驗時數為七十二小時。人數方面,由於研究資源所限,傳統組和餅乾組各有二十人,但並非同期進行實驗,而是傳統組在第一年進行,餅乾組在第二年。實驗共歷兩年時間。
簡言之,實驗方法的安排如下。
● 參與者:大學生、上班族;
● 每組參與者:各二十人;
● 課節:平均每一個半月一次,每次八小時;一共九次,合共七十二小時。
以上一切安排,重點是令實驗模擬真實生活,以調劑生活的步調,希望日後實際使用在每人身上時,更為接近真實的效用。
二、簡約卻又設備齊全的實驗室
今時今日,手機是普及不過的產品。手機是使用高頻通訊,這類關鍵的高頻組件測試,都在裝有隔絕其他電磁波的全金屬構造的小室(shielding room)內進行。運作中的大腦也如同一架手機,要量度正念對大腦的影響,實驗室需要暫時摒除外間的干擾,才可令大腦順利接收正念頻度的效力。
在禪修古籍中,有詳細記載學習前的準備、學習時的心態、技巧、場地等等 [3]。筆者參詳後,改寫成適合現代人的版本。
[ 實驗前的準備 ]
這類同接受身體檢查之前,為要達到理想的效果,需要作好準備。例如明早做腸鏡檢查前,前天晚上八時以後,不可飲食,甚至兩天前的飲食都有特殊規定 [4]。以下是實驗前兩天傳到參與者手機的信息。
1. 實驗前一晚,十二時前入睡。(香港人夜睡的實在太多)
2. 當日須吃早餐,份量適中。(許多香港人平日是沒有吃早餐的)
3. 實驗開始前半小時到達,令身心習慣環境,安頓下來。(遲到是香港人的常態)
4. 穿著鬆身衣服(會特別提醒,不宜穿彈性牛仔褲或西褲)
[ 實驗開始時的說明 ]
1. 全程參與
遲到、中途離場是不少香港人的常態,所以特別提醒參與者每次實驗不設遲到及早退,若遲到者,只能參與下一趟的實驗。
2. 沒有手機也不會氣絕失亡
城市人手機不離身,甚至笑說沒有手機沒上網就活不下去。為減少外界對大腦的干擾,參與者的手機及一切可聯絡外間的產品將交予實驗室助理保管,直到實驗完結,才歸還相關物品。
3. 安頓雜務
參與者必須先處理好一切雜務,包括公事、家庭事等等,實驗中途不會讓手機打亂參與者的大腦。若實驗後有約會,亦須預留至少一小時緩衝空間,避免下午大腦便開始胡思亂想。
4. 一心一意好用功
小部分參與者可能曾經學習其他正念的方法,為令是次實驗能測量餅乾正念和傳統正念的差別,實驗期間,參與者需置其他正念方法於一旁。
[ 實驗室設計簡約、自然 ]
在佛教禪修的傳統教學上,旨在令參加者徹底解脫所有煩惱,故禪堂佈局多數傾向嚴肅;而西方正念的進行之地多是機構中的一小房間。然而,基於餅乾的互聯效應,得知環境對大腦各區的先決影響,而資訊繁多、空間狹窄的城市人一般是「身疲乏、心惱亂、規範多」,因此筆者設計的實驗室,格局、選材、色調等等,均取向簡約及自然。務求令參與者減少被環境的干擾。
設備方面,亦儘量符合不同人的需要,最明顯是坐具,一個傳統禪修場所,為求統一(或為莊嚴?或為拍照好看?相信讀者會明白)不少都使用上同一大小及款式的坐墊,可是不同的體胳、身體與雙腳比例不同、重量也不同,甚或部分人的膝蓋或腰脊曾受傷,統一坐具是有不足的地方。這實驗室則不然,坐具有圓、有方、有不同厚度、亦有靠背椅子、更有適合任何體型的豆豆梳化,務求每位參與者都可找到適合自己的坐具,可更順利練習正念。
地方所限,西方正念多在大廈的某單位進行,而是次實驗室除了室內,還有室外的自然環境,有河川、竹林、鳥聲等等,令參與者更容易沉澱思緒,進入實驗更深層的測量。
(待續)
[1] https://www.statisticshowto.datasciencecentral.com/active-control-comparator/
[2] 為何八週呢? 他有否解說?
[3] 「二十五方便」其中之三:「衣食具足、閒居靜處、息諸緣務」。內容詳見於天台智者大師撰寫的《天台小止觀》
[4]「做腸鏡前一天能吃什麼 大腸鏡檢查前三天飲食表」《頭條日報》2017.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