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給我推薦杜正民老師的書──《法的療癒，佛陀教我的10堂生死課》，實在如獲至寶。本書是杜老師面對癌症而引發他走入經藏，探究佛陀如何給眾生開藥，療癒生死病苦的成果。也讓我反思在醫院關懷病患，仍有許多可以提升的空間。 

細細閱讀《雜阿含經》病相應群經，彷彿重回古佛時代，跟隨佛陀或其聖弟子去探訪病危的在家和出家弟子，以法為藥，令病者憂慮頓消，身心得安；壽元已盡者，了生脫死。佛陀探病的第一句話往往是「身小差安隱，苦患不增劇耶？」，用現在的話說，「身體還好嗎？不舒服的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病重的人，疼痛最揪心，令渾身不自在，卻難以言喻。我見過一位生命力很強的媽媽──阿芬，她罹患乳癌，後期已擴散到骨和腦。因為孩子還小，她盡試一切治療希望保住性命，直到後來醫生宣告再沒有藥可以幫到她。幾乎每次去看她，她都在喊痛，苦苦央求我們幫她調換姿勢，舒緩痛楚，或求護士提早給她止痛藥。癌細胞無情地侵噬她的骨頭，導致盆骨脆裂，更痛不欲生。 

在《雜阿含經》103經中，差摩比丘透過譬喻形容他所經歷的痛： 

我病不差，不安隱身，諸苦轉增無救。譬如多力士夫，取羸劣人，以繩繼頭，兩手急絞，極大苦痛，我今苦痛有過於彼。譬如屠牛，以利刀生割其腹，取其內藏，其牛腹痛當何可堪！我今腹痛甚於彼牛。如二力士捉一劣夫，懸著火上，燒其兩足，我今兩足熱過於彼。

差摩比丘渾身疼痛難擋，經中並無交代他有沒有服止痛藥，大家更關注他靈性的提升，提醒他佛陀教導觀照「五蘊非我、非我所」，且進一步破除我欲、我慢、我使等深細煩惱，最終達致「不起諸漏，心得解脫，法喜利故，身病悉除。」這真是我們所希求的終極結果。 

對於在家人，佛陀都會引導「於佛不壞淨，於法、於僧不壞淨，聖戒成就。」簡言之，是以三寶為依歸，對三寶有堅定的信心，三業要清淨。杜老師說的好：「四不壞淨是佛教徒修行的基礎，也是走向解脫道的起點。」（杜正民，65）非佛子至少要有三世因果的正知見，可以規範我們的三業行為。 

站在阿芬身邊，看到她被病痛折騰得心力交瘁，我們也感無奈、不忍。但止痛的工作還是要交給醫院專業的鎮痛隊伍，我們的任務是透過適切的陪伴，聆聽她回顧生命的甜酸苦辣，令她看到自己與家人、朋友相愛相惜，和睦共處，看到自己處世待人盡心盡責，不枉此生；令她接受死亡已是不可逆轉的事實，要交代後事，打算未來；令她知道在生死的流轉中，可以追求靈性的提升。 

後來阿芬回內地老家了。但願她在走向這一期生命終點的路上，有家人照料，有佛菩薩護航，身心安隱，苦患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