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 文:བྱམས་པ།
羅馬拼音:jam pa(粵音近似「站巴」)
漢文意譯:慈愛;彌勒菩薩
藏語中有很多關於「愛」的詞語,例如「關愛」བརྩེ་བ(tse wa)、「愛護」བརྩེ་སྐྱོང་(tse kyong,tse是tse wa的省略,kyong是保護的意思),tse wa或tse同時是「慈悲」之中的「悲」。藏傳佛教廣為傳誦的宗喀巴大師祈請文,首句即為mig me tse wa’i ter chen cen re zig「無緣大悲寶藏觀自在」。
「關愛」的另一個說法是བྱམས་པོ་བྱེད(jam po je),jam同時是「慈悲」之中的「慈」。彌勒菩薩在藏文叫做བྱམས་པ(jam pa),意思正是「慈心」(漢文經典稱為「慈氏菩薩」)。由於他得慈心三昧,且恆時戒殺護生,故以慈立名。
「慈」、「悲」在一般情況下可以通用,嚴格上「慈」指令眾生快樂的發心,「悲」指解救眾生痛苦的發心。《大智度論》云:「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十地經論》曰:「慈者,同與喜樂因果故;悲者,同拔憂苦因果故。」
真正的慈悲是遍及一切眾生,不揀對象、不分親疏、不求回報的關愛。而我們對情人、父母、子女、親人、朋友的愛,可以理解為局部的慈悲──有對象、有選擇,甚至可能有要求,希望對方以自己期望的方式作回報。藏文以「慈」、「悲」引申作世間的情愛,饒富深意。
古希臘人最推崇友情,現代人最重視男女之愛,佛教傳統上則認為母親對子女的愛最接近真正的慈悲,因為母愛只求付出、不問收穫;即使子女忤逆不孝,母愛始終如一。因此,佛經中常以母愛比喻慈悲,例如唐‧不空譯《佛說大方廣曼殊室利經》讚嘆多羅菩薩(Tara,即度母,觀音菩薩的化身)「多羅大悲者,一切之慈母;天人及藥叉,無一非子者。」
當然,世間的情愛或多或少都夾雜了一點煩惱,並非完全清淨。藏文有བརྩེ་གདུང་(tse dung)「疼愛」一詞,tse乃tse wa(慈愛)的省略,dung有憂傷、苦惱、燥熱、貪愛等意義;另外,དགའ་ཞེན(ga zhen)「熱愛」這詞語中,ga謂歡喜、喜歡,zhen是貪戀、固執。
由此可見,「疼愛」、「熱愛」這類比較激情或強烈的愛,難免有貪著的成份。若我們控制得不好,反而會令自己痛苦,甚至令別人也痛苦!君不見許多人終日為了得不到「熱愛」的事物而愁眉苦臉;「疼愛」對象給自己的反應與期望不乎,因此怒火中燒或痛心疾首;或者過份關心「疼愛」對象,令對方感到壓力。
人們對情愛那麼著迷,乃因從自利的慾望中隱約窺見無私利他的快樂(據說連希特拉與愛人一起時也有「善的感覺」),這正是慈悲的喜悅。不過我們未明白愛的真諦,重視自己的需要多於對方的,沒有以較接近慈悲的方式去愛,結果苦多於樂。
細心思維愛或被愛的感覺,便會明白重視別人多於自己,先他人之憂而憂、後他人之樂而樂,並不會令自己損失或受苦,相反會更加快樂。就像我們疼愛寵物或嬰孩的時候,自己也感到溫暖;撫摸他們之際,自心也得到安慰;同樣地,母親善待子女,比遭到別人善待更高興。愛令我們超越原來只注視個人的狹小目光,大大打開了自己的心胸;若能將愛的對象推而廣之,得到的滿足和喜樂亦會隨之倍增。正如一根點燃著的蠟燭,若願意與其他蠟燭分享其光明,不僅自身不會有虧損,更將得到數倍的光明和暖熱。
因此,佛法提倡慈、悲、喜、捨「四無量心」,慈心即願眾生得樂,悲心即願眾生離苦,喜心即隨喜讚嘆,捨心即平等待眾。此四種發心,以無量眾生為對象,行者由此能生無量福、獲無量果,故以「無量」為名。
龍欽巴尊者(Longchenpa,1308–1364)《大圓滿心性休息》謂:「以慈心故無瞋恚,能獲報身圓鏡智……以悲心故無貪執,現證法身妙觀智……以喜心故無嫉妒,能獲化身成作智……捨心故無我慢痴,證體性身法界智。」大乘行者具此「四無量心」,即能息除瞋恨、貪執、嫉妒、我慢等煩惱。沒有煩惱,自然沒有種種心理痛苦,身心皆得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