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一夜沒睡好。

才鑽進被窩，就聽到從屋苑某處傳來吵架的聲音，有個女人嘶厲地喝罵，還聽見孩子的陣陣哭鬧，不久還加入一個男人的反駁。

大概男人不耐煩，狠狠關上房門閉口拒絕再吵，女人卻不罷休，斷斷續續使勁敲打木門，傳來沉沉的「砰砰」聲響。

我腦海中浮現很多念頭。

「是不是男人夜歸，女人心情煩躁而展開罵戰？」

「需不需要過去做和事佬，大概他們也會聽我這個師父的話吧？」

「夜深了，左鄰右舍都知道他們在鬧，多不體面啊！」

「萬一……鬧得火熱，取來一把菜刀，就會搞出人命啊！」

爭吵聲透過迴廊傳開去，聽不清楚他們究竟為何而吵，但我不放心，數度坐起來豎起耳朵留意劇情的變化，盤算著必要時馬上伸出援手。聽著聽著，就進入了夢鄉。

翌日，了解到那是對三十出頭的夫妻，育有一對子女，兩人經常因生活瑣事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鄰居已司空見慣，但也不勝其煩。

一行禪師曾在書中寫道，發生爭執時要及時回到自己的呼吸空間，比如早已設好的小房間，或自己的蒲團上，沉澱沉澱。情緒平復後由其中一方主動伸手握握對方，或者互相擁抱，聆聽彼此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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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香港的這幾年間，我跟師父在美孚新邨住了蠻長一段時間。一棟棟聳高的屋苑形成了半個方型，一樓偌大的平台有水池、花圃、台階、休閒桌椅。入夜後燈火亮起，從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別人家裏的動靜。

印象中也有一男一女，總在深夜兩三點時展開罵戰。氣上心頭時根本不顧會否影響他人，大家互不相讓，相互吆喝，原本寧靜的氛圍頓時緊張起來。這時我會起床望向窗外，嘗試從仍亮著燈的千百家中尋找聲音的源頭，但總是徒勞無功。

他們後來怎樣了？有沒有和解？或者分手告終？不得而知。只期望他們沒有，未來也不會在一怒之下傷害對方的性命，造成終身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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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讀小學時，爸媽也常因生活時有不和。當時我們居住的簡陋鐵皮屋坐落在菜園正中，菜園南邊有鄰居的橘子園，再過去就是密密、黑黑的山林。經過一天辛勞的工作，爸爸常會隻身步行廿分鐘到小鎮去跟朋友相聚，有時也會打兩圈、喝啤酒，一高興就忘了回家的時間。有次媽媽嫌他回來太晚，一氣之下把門閂上，不讓他進門。

「開門吧！我知錯了，下次不會了。」爸爸苦苦哀求。

我和姐姐躲在被窩裏很著急，擔心爸爸會不會被虎狼吃了，又或者被壞人捉了，很想去開門卻又怕媽媽打罵。不記得那一次折騰了多久，只是我漸漸厭煩人與人之間一時一樣、時好時壞的無常變化，在小小的心靈深處立下誓願──今後不嫁人，單身就好。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經常吵鬧的家不會好，即使幸福來到窗邊也會溜走。發個願，學習放下自我，多站在對方的角度想想，緊要關頭做三個深呼吸，你會找到轉彎處、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