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治三十九歲,工商管理碩士畢業後,從廿來歲開始便效力於一家美國商業機構。由一個小主任開始,辛勤工作,終於獲提升至內地分區經理一職。新的職級位置為妻兒帶來優裕的生活,卻大大削弱了家庭的關係。任職經理五年,夫婦聚少離多。太太感到孤單,自覺跟單親媽媽的生活沒有兩樣;二零零九年,向佐治提出離婚。佐治拒絕接受太太要離開他的決定,卻更埋首工作,希望太太發過脾氣後,便能雨過天清。然而,事與願違,二零一一年,佐治從內地公幹回家,太太和小女兒竟已去如黃鶴,只留下一紙離婚書。佐治從此陷入沮喪,晚上獨自上名貴餐館吃飯,瘋狂喝酒。佐治的妹妹力勸他找輔導員,看看有甚麼出路。
面談兩次後,佐治跟輔導員意見上有很多分岐。以下是佐治對輔導過程的表述:「輔導的人不斷問我對太太離去的感受。越談下去,我的罪疚感越深。試問我不斷工作,為的無非都是這『頭』家。我無法符合太太的期望,不能跟她和女兒一起吃晚飯,又未能伴著女兒入學或參予她的畢業禮……太太一直耿耿於懷。輔導員剛好又跟我太太年齡相若,不斷提醒我怎樣令太太失望。但女兒生日時,我總會放下所有會議,趕飛機回港給她送上禮物呀。我總想不明白,輔導員一定要我依她們溝通至上的一套。對我來說,輔導室像給一個專家解剖,挖出了我的心和腦,硬給換上另一套她們認為合適的思想方法,和重視感情的價值,只有這樣我才有資格做丈夫、當父親。我感到自己給她全然否定了,過往做所的,所努力過的,全都錯了。諷刺的是別的男人,比我差勁的,甚至拈花惹草的,卻有一個穩定的家庭。」
佐治停止了跟輔導員的晤談。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跟同事參加了佛教的禪修營。十天的靜修生活,給了他安靜時間,默然地面對自己的過去與將來。這次禪營,成了佐治的轉捩點。
「我在營內被要求止語 (不可交談) ,禁止喝酒;在沒有應酬,沒有壓力下,我放下平日的自我保護盔甲,跟自己的真我打個照面。我看到自己失去妻兒的原委,看到我為了符合社會成功條件,忽略了親人致使他們下堂而去;這就是因與果的合理關係。今天我就要承受孤身一人的後果。」
佐治分享了一個啟發了他,讓他面對現實,好好生活下來的小故事:
「那天我到清水灣游泳。到了海中心,突然有一陣,大浪接二連三的洶湧而至,開始時,我的心慌亂,使勁往岸邊游,但無論怎樣用力,總被無情的浪捲回到海中心。如是幾次的來回,我突然醒悟地放鬆了身心,如禪修學到的放下掙扎,任那大浪沖著自己,隨了大浪前前後後的漂著。過了一段時間,海浪平息了,我便趕快游回岸邊去。回想過來,慶幸自己沒有跟海浪搏鬥,留下氣力,好好游回岸邊,要不然我可能早已經葬身大海了。」
「放下,有時候比掙扎更有意義。被太太離棄,活像給突然的海浪捲纏,當我能放下,接受眼前的事實,我對前妻放下了怨恨,決定好好與她商談女兒的教育和生活。她見到我平靜理智了,反而肯開始跟我坐下來好好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