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如常到山邊的公園練棍,有四位約十二、三歲的男孩在公園大笑、互相嘲諷、說粗話、吸煙,追逐……他們時而一起坐在一起吸煙,時而追逐跑跳,時而滾在地上大笑,與平日只是公公婆婆相聚,或小孩們的遊玩很不一樣。我專注練棍,卻也不時被他們過大的聲浪吸引過去。很久沒有這麼近接觸青少年了,轉眼間離開中學教職已超過七個年頭了。看見他們稚嫩的面孔,隨意的笑聲,我很自然地喜愛他們。然而,聽到一句接一句的粗口,口中噴出縷縷煙霧,我又有一絲的隱憂。練完整套棍後,我站在原處遠望他們,好奇他們的一舉一動,心想:「他們這一代是怎樣的呢?面對世紀疫情,不能實體上課,欠缺實質的群體生活,他們怎樣學習與人相處呢?青春期精力旺盛怎樣抒發、疏通能量呢?此刻他們能從家裏出來,在公園舒展一下多好呀!……」隨時思緒繫到今天在臉書看到帶著青春期兒女移民英國的一位朋友,他為了下一代的前途而移民……瞬間我又把眼睛轉移到眼前公園的四位青少年,我又想:「他們留在香港這片土地,他們又怎樣面對他們的前程呢?」
遠遠觀察他們一會兒後,我便準備離開了,但刻意朝他們那邊經過。靠近他們時,他們竟然「撩」我說:「少林功夫、打狗棍,勁!」我停下來,帶著溫柔的眼神望著他們,雖然戴著口罩,卻感受到彼此的善意,我決定跟他們聊聊。他們問我練的是甚麼功,我告訴他們是氣功,每一個動作都配合呼吸,一共十六式,每式做十下,式與式之間有五個呼吸的停頓,練完後身心都會感到舒暢。他們聽後,豎起拇指,說:「勁」,我示範一些式子給他們看。然後,我問他們問題,他們也很樂於回答,他們就讀中二,告訴我疫情下,他們的上課時間,也告訴我他們是怎樣考試的。當然聽得出有些答案非常「無厘頭」,天花龍鳳,亂扯一通,我也就順著他們而「亂嗡一通」,這倒令他們覺得「過癮」。奇怪啊,他們在我面前沒有說上一句粗話,交談中,也有眼神交流,完結時,都親切地跟我說再見。
離開他們後,我的心一直感到暖暖的。是甚麼呢?我問自己。是了,我體驗了甚麼叫接納。我純粹地好奇他們,用心地與他們相遇,交談時,我的心是柔軟的,關心的,好奇的,也有一份愛意在心中,我體驗了彼此單純地展現人與人相遇之美。我高興的是,我看見我能放下對表面行為的判斷,能超越行為能與人心連心地連結,彼此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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