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晚清的印光大師(1861-1940年)被譽為中國淨土宗的第十三代祖師,他一生專志修持彌陀淨土,不作寺院住持,不作佛事,以書信化導當時的知識分子信佛念佛。他一方面不度出家弟子,一方面倡導「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老實念佛,求生淨土」的在家佛教。
印光大師出生剛滿六月,便患有眼疾,據他的描述:「一百八十日未一開目,除食息外,晝夜常哭。」連老一輩長者都認為,這個嬰兒已無重見天日的希望,不過「承宿善根」得以重見天日,因此印光大師為「病目」常自懺悔,深覺宿業深重才會罹此重病。由於少年時期,為了科舉考試而讀韓、歐、程、朱的闢佛思想,讓他深感後悔,為了懺悔業障,便於21歲在終南山南五臺隨道純長老出家。
「死」字自勉 精進念佛
出家後,大師從苦役中鍛鍊修持根基外,得知禪淨工夫成就的難易,又因行腳參學時,偶然讀到《龍舒淨土文》殘本而受到啟迪,受大戒期間因任書寫工作,而眼疾復發,所以晝夜一心專念佛號,即使寫字時心仍不離佛號,當戒期圓滿時,他的眼疾也跟著痊癒,促使他深化專修淨土、致誠念佛的信念。
佛陀在《增壹阿含經.十念品》曾教導比丘修行的方法,歸納起來有「十念法」:念佛、念法、念眾、念戒、念施、念天、念休息、念安般(念呼吸/念息)、念身,最後一個最重要的是「念死」。印光法師閉關時,念佛堂只供一尊阿彌陀佛像,佛像後面就掛著一個「死」字自勉,提醒自己對世間名聞利養、五欲六塵,絲毫不沾染,徹底放下,將一切時作臨命終想,時時念佛,時時以「念死」來生起精進心念佛。而這「死」字後面還有「學道之人,念念不忘此字,則道業自成。」幾個小字。
印光大師也教導居士攝心念佛,去除妄念的方法。他強調「須將一個『死』」字貼到額顱上」。在《增廣文鈔卷一.復鄧伯誠居士書二》,他勸勉居士:「至謂欲心不貪外事,專念佛。不能專,要他專。不能念,要他念。不能一心,要他一心等。亦無奇特奧妙法則,但將一個死字,貼到額顱上,掛到眉毛上。」
尤其在《印光大師文鈔嘉言錄》「示念佛方法」的修習中,反覆出現要常作將死想、已死想、臨終時、往生想,把念死亡無常當作念佛入手處。他勸弟子:「今於念佛時,即作已死未往生想。於念念中,所有世間一切情念,悉皆置之度外。除一句佛號外,無有一念可得。」在〈致包師賢居士書〉寫道:「念佛心不歸一,由於生死心不切。若作將被水沖火燒,無所救援之想及將死、將墮地獄之想,則心自歸一,無須另求妙法。」強調生死心切,念念畏死,佛號便能真信切願的攝持。又說:「欲求出苦之要,唯有念念畏死,及死而墮落三途惡道,則佛念自純,淨業自成。一切塵境,自不能奪其正念矣。」闡明想要求出離生死苦的要道,唯有念念畏懼死亡,以及死後墮落三途惡道,那麼佛念自然純一,淨業自然成就。一切六塵外境,自然不能夠奪取正念了。
念死 成就淨業修持
平時人際互動時,如何遠離瞋恚過患?大師開示作「已死想」,則道念自切:「瞋心乃宿世之習性,今作我已死想,任彼刀割香塗,於我無干,所有不順心之境,作已死想,則便無可起瞋矣……若時常作將死想,則道念自切,情念自息矣。」即如是作已死想,心就不會著於境界,即使被刀割香塗,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瞋恚之心也就會止歇。
此外,在印光大師的書法墨跡中,有兩幅著名的中堂,「死字中堂」與「活字中堂」。其中「死字中堂」內容為:「死——學道之人念念不忘此字,則道業自成」以「死字」自警,時時不忘死的必然性,更強調念念不忘死的無常性,彰顯出修持淨業成就的意義,也是出離五濁世間,得生極樂世界的實現。
念死分屬於一心念佛、對治習氣、成就往生之道業所緣的修行方法,印光大師非常重視念死法門的道用,一者策發專心念佛與對治瞋恚的著力點,再者能成就彌陀淨業的目標。
參考資料
吳艷秋,《佛教「念死」之修持——以《菩提道次第廣論》與《印光法師文鈔》為主之比較研究》。臺北:華梵大學東方人文思想研究所,2016。
陳劍鍠,《圓通證道——印光的淨土教化》,臺北:東大圖書公司,2002。
(待續)
本文原刊於法鼓山《人生》雜誌第468期,佛門網獲授權轉載,特此鳴謝。標題為編輯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