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兔年，談到兔子，佛弟子就想到《六祖壇經》裏面，六祖惠能大師提到「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猶如求兔角」一語。這是說明，一個修行人要從修行、悟道到成佛，都不能離世間和離眾生。在這裏，兔角表示一種求不得的東西，是虛幻不實的。

學佛的人，很多都知道這些故事。兔角之說，是譬喻有些不明理的人，誤把兔耳看成角，世間根本就沒有兔角。《楞嚴經》中有說：「無則同於龜毛兔角。」說的是那些虛無的東西，就如同龜生毛，兔生角一樣，絕非真實。《大智度論》裏有幾句話：「一切法不生不滅，空無所有，譬如兔角龜毛常無。」也是同樣意思。

然而，我們身處世間，為了方便傳達感受，借物言理，往往都用上空無之物作為比喻，又或牽引聽者意會一些道理。例如到到兔年，我們也樂於借兔子互相恭賀或勉勵。

佛光山星雲大師說，多年來都有依當年歲次生肖的特性來題寫賀詞，如豬年有「諸事圓滿」、鼠年有「子德芬芳、眾緣和諧」、牛年有「生耕致富」、虎年有「威德福海」、龍年有「龍天護佑」、蛇年有「曲直向前、福慧雙全」、馬年有「駿程萬里」、羊年有「三陽和諧」，雞年有「名聲天曉」等，而兔年則有「巧智慧心」。這些語詞都有勉勵之意，意在聞者歡喜，當然不是說小兔子真的有一顆巧智慧心。人要有智慧，也得精進勤修，不是說有便有的。

趁着癸卯兔年，台灣靈鷲山的心道法師親題「智透太平，德貫乾坤」，祝福大眾智慧通透、過一個充滿道德的太平年。法師說「透」字即是取自兔的台語諧音。這又是借兔子勉眾生一例。

在《優婆塞戒經》，有「三獸渡河」一喻解說一乘的無為法。經文是這樣的：「如恆河水，三獸俱渡，兔、馬、香象。兔不至底，浮水而過；馬或至底，或不至底；象則盡底。恆河水者，即是十二因緣河也。聲聞渡時，猶如彼兔；緣覺渡時，猶如彼馬；如來渡時，猶如香象，是故如來得名為佛。」這段經文說到，兔、馬、象三獸渡河，因身體大小不同，探水的深度不一，而其實水本身並無深淺之別。以水喻空性，它本身就是空性，但眾生有不同的習性和修行的深淺等差別，「渡河」時便如入水，各有不同經驗，抵達的地方也不一樣。這裡的兔子，因個子細小，「兔不至底，浮水而過」，借說「聲聞渡時，猶如彼兔」。

無論是巧智慧心，又或是浮水而過，都是那兔子。因此，眾生要領悟的佛道不在此世間，但世間的兔子、兔年、兔故事，都可以透露出佛道，猶如一草一木、一花一鳥也在說法。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的道理也在兔子身上體現。兔子此間是可愛聰慧的，在彼間卻代表人間之苦。本煥老和尚曾經在開示中，講到娑婆世界很苦惱，現在是末法時期。而在末法時期的後段，人的身高只有一尺，馬就像兔子那麼大，即所謂「尺人兔馬」。到那時候，人人嗔恨心很大，拿著草木都變成刀槍，大家互相殘殺。有善根福德的人都躲起來，到互相憎恨的人互相殺盡了，他們才得以重見天日。慢慢地，一百年增一歲，增到八萬四千歲，彌勒佛才出世。

兔的毫毛在佛經中也被借喻為極微小、常人不可見不可觸的東西。佛經說，牛毛尖端上有一粒塵，不會掉，那該是很少吧？若把牛毛塵再分成七分之一，那面積叫羊毛塵，比喻更小的東西。羊毛塵再分為七分之一叫兔毛塵，兔毛就更細了。眼睛未必能看得出來！兔毛塵再分成七分之一叫水塵，水塵分成七分之一叫金塵，金塵再分七分之一叫做微塵。我們的肉眼根本不能看見！佛說阿羅漢的天眼可以看到微塵。慢慢嘴嚼這些描述，我們便意會到人身的有限。人的眼根看不到的東西多著呢！我們還會堅持眼見一定為真嗎？

短短一文，主要是借可愛的小兔子提醒大家有為法的虛幻。不知道年輕的讀者聽過沒有？澳門有個逸園賽狗場，但已於2018年停辦了。當年賽狗舉行時，賽道上有一隻用電驅動的「電兔」，狗隻就追著這隻電兔狂奔。當然電兔是假的兔，賽狗就算追上也咬不下，而牠們也從來就沒追上。這是人故意製造的虛幻！

然而在人世間，兔子也確實給人溫馨的感覺。我們也可以借兔子互相勉勵精勤修行，做一個巧智慧心的人。兔子也提醒我們發菩提心，不離世間覺。小兔子無論被借用來比喻智巧或者壞苦，都是在開示眾生趣向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