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得說回來,經懺一種是度人的橋樑,為善巧方便度人,也要誦經禮懺,但要改變作風。若有信士請為誦經,最好勸其自念,功德一樣。如果無法推脫,可許於佛堂為彼禮誦,以了其願,不限人數,一二皆可,
不必遠請,勞師動眾。所謂:「寧動千江水,不動道人心。」何況若遇颱風下雨,且有車逼排隊之苦。僧寶者是人天師表,眾生的法身父母,受此舟車勞頓,從數十里遙遠跑來,吾人此舉,於心何安?輕心慢心,不但無功,反而有過,所以最好不要外請。不論誦經禮懺,居士必須一律參加,全堂佛事,祇限一句鐘,物品隨分供養,決不講價目。如果請往其家,叮叮噹噹,惹鄰討厭,應一併謝絕。凡狹小的佛堂,除每日功課外,不作大法會,一則地狹不能容人,二則人多混亂,心不易定。若是寺院規模宏偉,一年中不妨作一兩次大法會,壇場需要整齊莊嚴,儀式隆重,法師須善護威儀,心必至誠。法事不苟且,嚴肅靜默,使人一見生敬,善根種子種入八識田中。然而大法會也不可多作,多作易生厭倦,心不至誠,徒勞無功,虛度光陰,不如無作。
吾僧平常時間,應該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更應以戒定慧三無漏學為原則,自利利他為根本。自利即修,利他即學。修持乃是自得受用,也能以身作則,使人慕德,受大感動,發心出家。學問乃是用於隨機應變,若博學廣聞,當有著作面世度生,令人信仰,望風歸附。有若印光大師《嘉言錄》,閱讀之後,多有發心念佛者;看過來果禪師〈禪七開示錄〉後,多有發心修習參禪者。
其次,佛教學校教員甚缺,吾僧應該將趕經懺的精神與時間,用在教育上面。假使吾人將戴毗盧帽的大師,轉為大學教授;將敲木魚的助手,轉為中學教師;將打鐺鐺的隨手,轉為小學教員,再來看看佛教是如何面目?全部佛教學校所有的佛學課程,應該由僧尼負責擔任。因為佛教同人,創辦佛教學校目的,就是使人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名稱上既為佛教學校,當然佛學課程為各科之重點,始為名副其實,如天主教學校,聖經考試必須合格,才可升班。但佛學也不能獨弘其旨,須賴良師指導,方可兩全其美。若果隨便請一俗人,自己對經義尚不懂,如何去教別人?自己吃肉,如何能教人茹素?想我教中人,費盡心力,創辦許多佛教學校,而結果不能得到良好教師去指導,難收預期效果,殊足令人太息。我教人士,必須認真聘請一些品學兼優的僧尼為佛學教師,方不失辦佛教學校之目標。一方面是以身作則,真能作到自行化他的功夫。二是以性海中流出來的法水,去灌輸成千上萬的學子,使其日熏月習,逐漸萌芽,終有一日會開花結果。
若一僧人出入學校為其師,代表一切比丘皆是其師。今舉佛教普賢學校為例,當初由中華佛學研究會創辦已二年。我初到校,眾多學子,詫異驚奇,不知此是何人,呼為和尚師姑,教員也無聲呆望,似乎指責和尚祇會念死人經,今來學校作甚麼事?事實上,難怪他們不懂,因為吾僧數月不進校門,師生壓根兒不知學校是由佛教出家人創辦。相反,從我到學校教佛學二年之後,上下見我,無不以「法師早晨」與「法師晚安」而稱呼。對我是如此,見到其他出家人也一樣。由此可見,如果僧尼擔任佛教課程,必定勝過世俗人百倍。因此,筆者極力呼籲提倡學校主事人,必須以聘請僧尼擔任佛學教師為急務。以教學為職業,一則出家人可以自食其力,日常所需不必求別人。語云︰「人到無求品高。」
尤其在此分秒都在變化的時代,若能自力更生,可免被人譏誚為不耕而食,不織而衣。二則從教育著手而弘揚佛法,使莘莘學子得到耳濡目染的薰陶,實有大益。三則出家人出入往返,全是教育文化機構,不論學生與家長,社會名流與庶民,誰敢譏誚?如此,何愁佛教不進展,寺院無人住?何悲出家後無生活費用耶?一切宛如順水推舟,不動而化,垂拱而治,不須改革,佛教自然發揚光大,三根皆可普度矣!
上來雖然化費很多時間,拉雜成篇,可能吃力不討好,也可能給大家指為無聊,甚至以為我有斷人作功德之罪。但我的出發點,純因心中感到惋惜與悲痛而寫的。今時市民對佛教出家人的錯誤觀感,實在痛心,筆墨難以形容。北宋蘇軾〈論古〉說︰「物必先腐也,而後蟲生之。」
如果不在內部整頓,盡在外邊修飾,是不能提高佛教聲譽的。我的筆墨雖鈍,而義則重則真,希望吾人深思熟慮,覺今是而昨非,則拙文就不無小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