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文,空海法師提及宇宙的「六大」元素,即是:
「地大」,代表堅固不動;
「水大」,代表濕潤萬物;
「火大」,代表溫度;
「風大」,代表流動性質;
「空大」,代表包擁一切;
「識大」,代表判斷、決斷、斷煩惱障礙。
但這六大,並非各自存在,互不干涉。空海在《即身成佛義》裏,提出了兩個概念:「六大無礙」及「相應涉入」。
如何理解它們呢?
日本真言宗大僧正權田雷斧所寫的《密教綱要》裏,介紹這個名為六大融會的理論:
「又能造之六大,融會無礙。如水之投水然,自不待言。然無礙有二,曰同類無礙,曰異類無礙。
同種類者相互無礙,曰同類無礙。即彼之地大與此之地大不相礙,乃至彼之識大與此之識大不相礙也。
異種類者相互無礙曰異類無礙,如地大與水大不相礙、水大與火大不相礙是也。世間所見,水火相反,似不融矣,然相之差別耳!不可以疑性之無礙,且使水火而必不融也,則火何以能熱水而使其騰沸乎?」
他指出,六大的互相干涉,可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同類無礙」。即是甲的「地大」,與乙的「地大」,可以互相影響,互補不足,圓融無礙;
另一種是「異類無礙」,例如甲的「地大」,與乙的「水大」,亦可以互相涉入,而不影響它們的性質與作用。
這裏要提出另外兩個概念,就是「互具」與「各具」。「互具」就是六大互融時,一個為主,一個為副;而「各具」則是兩者都為主,各自發揮自己的作用。
以上是「六大融會」的基本概念,更進一步說:
「又自身之六大與他身之六大融會無礙,眾生之六大與佛之六大融會無礙,亦不出於此之二類。我等之凡夫,以肉身而得成佛。佛捨淨土之法樂,出世於分段同居穢土而度眾生,乃至密教之行者,以一座之行法加持死亡者而使成佛,皆斯二類無礙之力用也。」
「眾生之六大與佛之六大融會無礙。」這一句指人與佛各自的「六大」,都能互融無礙。這裏所指的佛,就是密教的大日如來法身佛。意思即是「人、法(身)合一」,人即是佛。當下的肉身,亦可成佛。
以上都是「即身成佛」的理論基礎。
四曼為相:
密教以兩種非常具體的方式,把「六大」理論顯示出來:
一、五輪塔:(如圖)
五輪塔是以五層塔的形式,表示「六大」中的前五大。而每一層都各自代表「地、水、火、風、空」。它們所使用的形狀是有規定的。
「地(方形)、水(圓形)、火(三角形)、風(半月形)、空(水滴形)。」通常日本人會把五輪塔安放在墓地,但亦有人用來作修行之用。
《大日經秘密曼荼羅品》云:
真言者圓壇,先置於自體。
自足而至臍,成大金剛輪。
從此而至心,當思惟水輪。
水輪上火輪,火輪上風輪。
五輪塔亦可來代表大日如來的法身,表示大日如來的「五大」與世間的「五大」是互相融會的。
二、曼荼羅
除了上述的五輪塔外,就是使用曼荼羅,把「六大法身」的實相,以最形象化的方式,表達出來。
曼荼羅的梵文音譯是Mandala,由Manda與la組成。Manda即是「本質」的意思。密教認為,「本質」是指「菩提心」;而la是「所有」或「成就」之意。因此,曼荼羅有「成就正覺佛身內証之境地」之意。
後來,曼荼羅一詞,引申出兩個解釋。據《大日經疏》的〈四種曼荼羅義〉中,有云:
問:何翻之?
答:翻此有新古二翻。
問:其二義何?
答:古人翻「壇」,新人翻「輪圓具足」。乃至,輪圓者,且如車輪轂輞輻具而後成一輪,闕一物者不輪,故云具足。
這段說話指,「曼荼羅」有新舊兩種解釋。舊的解釋是「壇」,或是「戒壇」、「道場」、「神聖的場所」、佛菩薩集會的地方。所以,大部分曼荼羅,都會畫上很多佛菩薩的形象。
新的解釋為「輪圓具足」。「輪圓」之意,據日本佛學家栂尾祥雲在《曼荼羅之研究》一書指出,西藏藏經把曼荼羅翻譯為「愷恩可爾」(dkyil-‘khor),即是「環繞中心之物」,有周圓(Circle)的意思。這正與《大日經疏》的「曼荼羅是輪圓之義」相同。「周圓(Circle)」可理解為「十遍處觀」。十遍處即是:地、水、火、風、青、黃、赤、白、空、識。意思是包含了法界的一切。
在《密教綱要》第十七章〈兩部曼茶羅〉中,有如下的解釋:
「曼荼羅」舊譯為「壇」,取平坦之義,即平等周遍十法界之意也。不空三藏等翻輪園具足,如論之圓滿而其足輞輻轂轅也。「地獄、餓鬼、畜生、修羅、人、天、聲聞、緣覺、菩薩、佛」,十法界之依報正報,皆悉圓滿具備,無微塵許缺之義也。又翻[聚集」。十法界有情、非情等一切法聚集之意也。
「十法界之依報正報,皆悉圓滿具備,無微塵許缺之義也。」這裏與西藏藏經所解釋的意思完全相同,都是指一切法界之意。曼荼羅既是佛菩薩集會的壇場,亦是顯示一切法界的真面目。
現在我們所看到的曼荼羅,都是畫滿了佛菩薩的畫像。原來從曼荼羅的演變歷史來看,曼荼羅是分了很多類別,包括第一階段的「自性曼荼羅」,第二階段的「觀想曼荼羅」,及第三階段的「形象曼荼羅」。每一個階段的曼荼羅,都會再發展出不同的曼荼羅。
甲、自性曼荼羅,分為:
法身曼荼羅
俗神曼荼羅
乙、觀想曼荼羅,分為:
法身觀之曼荼羅
道場觀之曼荼羅
支分生之曼荼羅
丙、形像曼荼羅,分為:
能說曼荼羅
所說曼荼羅
大曼荼羅
三味耶曼荼羅
法曼荼羅
羯磨曼荼羅
曼荼羅的用途有四種:一、作為供養、念誦的對象;二、承傳秘印之前的方便;三、作為灌頂儀式之目的;四、作為投花結緣的本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