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傳佛教的一些寺院除了會供奉釋迦牟尼佛像,還會供奉釋尊的兩位上首弟子——舍利弗尊者、目犍連尊者的聖像。他們的造像一般是身披袈裟,偏袒右肩,雙手合十,恭敬地站立在釋尊的兩側。舍利弗與目犍連從小便是好友,長大後一起皈依佛陀。說起目犍連尊者,大家聯想到的一定是他的神通。
有些學者為了避免大家盲目地追求神通,而忘記了生脫死,於是他們會說神通不是根本的,它與了斷生死亳無關係,佛陀亦常常呵斥自恃神通的弟子;他們甚至將尊者描述成「佛陀座下最激進的弟子」,譬如說在推動佛法而受到阻力時,尊者會運用神通與外道鬥法。可惜神通敵不過業力,最終目犍連尊者慘遭毒害。乍聽之下,目犍連尊者似乎有點激進,但如果我們進一步思考,尊者既是阿羅漢,難道他真的會那樣魯莽?
年少輕狂的富二代
在摩揭陀國的首都王舍城附近,有條村莊叫拘律陀,這條村落的村民全都是婆羅門。某日,拘律陀的首富目犍連家族誕生了名男孩,父母親依村落的名稱,為男孩取名「拘律陀」。
含著金鑰匙出世的拘律陀,是家中的獨子,在富裕的家庭中長大,從小養尊處優,過著隨心所欲的奢華生活。拘律陀深受婆羅門傳統的熏習,他相信輪迴、業報等法則。這些信仰深深地影響他生活的每個面向。
在拘律陀出世那天,鄰村的另一家婆羅門也誕生了個男嬰——優波提舍。拘律陀與優波提舍後來成為了知己好友,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無論是學習或是娛樂,他們都是在一起。不過,他們的性格非常不同,拘律陀為人保守、內斂;而優波提舍則喜歡冒險,為人進取、大膽,這可能跟他的家庭背景有關。優波提舍有三個兄弟、三個姐妹,後來他的兄弟姐妹六人,全在佛陀的僧團出家,並證得阿羅漢。
拘律陀與優波提舍跟當時的婆羅門一樣,「陶醉在年輕、健康與生命的歡愉中。」他們會定時帶領各自的朋友,有的騎馬、有的坐轎,成群結隊,到山林中或河溪邊嬉戲遊玩。總之,只要是可供玩樂的場合,一定少不了他們。
他們亦是「山頂節」的常客。在王舍城每年都會舉行山頂節,這是一場糅合了傳統娛樂和表演的盛大慶典。由於他們的身分特殊,每次舉辦時大會會為他們保留貴賓座位,以便他們觀賞這場結合「民俗喜劇與古老傳說的演出」。
扣問生命的意義
在慶典的首日,他們十分投入演出的活動,並且盡情享受,「每逢可笑之事,他們便隨著大家一起大笑;遇到興奮的事,他們也跟著激動。」他們非常喜歡這些表演,亦沉醉其中。慶典的第二日,他們如期參加觀賞慶祝活動。不過,有一點令他們難以理解的是,他們並沒有在這次的娛樂中獲得滿足。
當天晚上,拘律陀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不停思索:這些感官的娛樂是否值得我們去追求?這種縱欲與享受對人生有何益處?若干年之後,舞台上的這些演員亦會年老色衰,然後離開生命的舞台,受業力的驅使而繼續於生死苦海中輪迴。
舞台上的這些演員連自己「存有的問題」都尚且無法解決,他們又如何可能幫助我們呢?如果我們希望在他們的表演中尋求喜樂,那豈不是緣木求魚,升山採珠?經過一番思索後,拘律陀認為與其將生命浪費在尋求感官刺激上,不如去尋找一條解脫之道。
優波提舍亦深受類似問題的困擾而徹夜難眠。不過,他思考問題的方式則較為理性。他認為,那些演員誇大了古代神話與傳說,雖然他們也認同輪迴之說,但是他們卻透過浮誇的演技,來淡化這種輪迴的實相,並有意無意傳達一種「只要考慮現世即可」的觀念。「這豈不是藉由偽裝與假象,來刻意壓抑實相嗎?」
隔天早上,在他們就座之前,拘律陀和優波提舍都將心中的困惑告訴了對方。優波提舍表示,這些聲色犬馬的把戲,不但無益於我們的人生,而且會令我們的生命更趨痛苦,所以我們應該從這種虛妄的生活中覺醒。
拘律陀對此深表認同。他表示,既然我們的想法相同,何解我們還繼續留在這虛妄的表演中?我們應該去追求解脫之道!優波提舍聽到拘律陀的想法後,興奮地叫道:如果我們要尋找解決之道,那麼我們便要放棄財產、家庭及地位,成為出家的沙門。
當優波提舍和拘律陀決意要過沙門的生活後,他們便將這個決定告訴各自的朋友,有些朋友聽後深受感動,亦紛紛加入他們的心靈探索之旅,於是他們告別了家庭、卸下「神聖的梵線[1]」,披上橘色的衣袍,剃去鬚髮,進入四處遊方、參訪的沙門世界。到底優波提舍和拘律陀在甚麼時候變成舍利弗、目犍連呢?而目犍連尊者號稱「神通第一」,何解又會遭逢毒手?是人算不如天算?欲知這位神通大師為何遭遇不測,請待下回分解。(二之一)
延伸閱讀
參考資料
向智長老,何慕斯.海克著;菩提比丘編;賴隆彥譯(2011):《佛法大將舍利弗.神通大師目犍連》,台北市,橡樹林文化出版。
聖嚴法師:〈佛教對神通、異能看法如何?〉,《學佛群疑》,法鼓文化。
聖嚴法師:〈神通的境界與功用〉,《學佛知津》,法鼓文化。
星雲大師:〈十大比丘弟子:神通第一目犍連〉,《釋迦牟尼佛傳》,佛光文化。
[1] 梵線又稱為「祭祀之線」,是一條斜掛在左肩上的細棉線,用以表徵婆羅門最聖潔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