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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Mr. Li到Dear Brother——追憶阿那律陀尊者的香港情

老法師與小女孩(一):某次老法師和朋友一家人去旅行,途中他拖著小女孩走了一段路,這畫面被朋友攝下來(見另圖),還請人把照片畫成一幅畫。老法師一直很喜歡這幅畫,掛在客廳當眼的地方。
老法師與小女孩(一):某次老法師和朋友一家人去旅行,途中他拖著小女孩走了一段路,這畫面被朋友攝下來(見另圖),還請人把照片畫成一幅畫。老法師一直很喜歡這幅畫,掛在客廳當眼的地方。

「他和香港有很深厚的緣份,他到過美國、台灣、新加坡教巴利文,都只是停留兩、三年,沒想到他來香港一教就是十多年。」和阿那律陀尊者共事十幾年,志蓮淨苑文化研究員李葛夫老師回憶起老法師在港的教學生涯時說。

「他離鄉別井就為了在香港弘法,〔所以我〕除了在工作上共事以外,也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他。」葛夫老師表示,有時候老法師的朋友來訪,他甚至權充老法師的「私人秘書」,替他安排時間∶「希望在生活上也能照顧他,讓他對香港有第二個家的感覺,安心在這裡教學。」

阿那律陀尊者(Venerable Professor ​​Kākkāpalliye Anuruddha, 1929-2013),他的學生多敬稱他「老法師」。

常陪他吃家鄉菜

老法師是研究古代佛典語言――巴利文的權威,在巴利文教學上亦名聞遐邇。他的學養和行持,讓學生和同事由衷敬佩,真心相待。他的學生,於志蓮淨苑任教初級巴利文的張倩兒(Anne)說∶「每星期我們會見三次面,我都會和他一起進餐;他吃不慣港式食物,我們陪他去吃家鄉菜、印度菜。」也許正是這樣的貼心,令老法師一直對香港有很親切的感覺。

後來老法師年紀漸大,病痛漸多,每次老法師往返斯里蘭卡,葛夫老師更會專程陪他一起坐飛機接送他∶「這幾年他連佛教界的會議都不去了,我就一直貼身跟著他,陪著他進出醫院。」

2011年,老法師辭去香港的教職,正式返回斯里蘭卡,但他和香港的情誼並沒因此而中斷,老法師和葛夫老師常常通電話,葛夫老師說∶「每次有朋友到斯里蘭卡,便託人帶藥和專用奶粉給他。」對這些瑣碎事物的貼心,不難發現葛夫老師對老法師深厚的感情。

只要一有假期,他就去斯里蘭卡看望老法師,法師喜歡游歷各地的佛寺,他倆到過柬埔寨吳哥窟、日本京都和中國上海寺院等等∶ 「老法師是想把斯里蘭卡的佛法介紹給大家,從教理上的東西、佛教藝術、事蹟⋯⋯」

「每次我到斯里蘭卡去看望他,他也會向別人介紹我是他在香港的best friend(最好的朋友),他給我寄的信,稱謂由Mr. Li(李先生),到後來的Dear Brother(親愛的兄弟),大家之間的感情也提升了∶『以後你來斯里蘭卡就住在這裡(指老法師籌辦的正念佛法教育中心〔 Sati Buddhist Education Centre〕),不用再住酒店了。』」

身在斯里蘭卡的老法師仍然很想念香港的朋友,前年12月老法師曾回港住了一個月,去年7月本也想回來香港,卻因進了醫院深切治療部留醫而取消行程,葛夫老師為此諮詢香港醫生的意見並告訴他,更找來一位北京的中醫師專程到斯里蘭卡看他的病。

老法師與小女孩(二)
老法師與小女孩(二)
阿那律陀尊者(圖左四)一手籌辦的Sati Buddhist Education Centre(正念佛法教育中心)開幕時,他已75歲,在人生最後的十年八載,仍致力為斯里蘭卡培養一群能用英語弘法的僧眾。
阿那律陀尊者(圖左四)一手籌辦的Sati Buddhist Education Centre(正念佛法教育中心)開幕時,他已75歲,在人生最後的十年八載,仍致力為斯里蘭卡培養一群能用英語弘法的僧眾。

對疾病處之泰然

「老法師入院前一天,剛打了化療針的他還和我談了40分鐘長途電話。」葛夫老師說老法師圓寂的那天晚上,佛法教育中心的支持者一家去探望老法師,老法師突然覺得很累,不斷打瞌睡,面也腫起來,他們便立刻把老法師送進醫院,老法師在斯里蘭卡當地時間凌晨3時15分圓寂。

翻開老法師的日記,他早已把自己身後事安排妥當,「上面寫著:若他在香港過身,遺體不要運回斯里蘭卡,採用火化儀式後,骨灰撒到海裡。」日記上還詳列若他身故要通知哪些人,和列明每位的聯絡方式。 「待一切事辦好以後,在斯里蘭卡的報紙發一則訃文,通知各界他的離去。」

面對老法師的離去,追隨他十多年的學生Anne難掩不捨∶「雖然明白死亡是很自然的事,還是會有不捨和難過,老法師已病了很久,給了我們很長的時間作心理準備。」

十多年來面對疾病,卻處之泰然的阿那律陀尊者的口頭禪是∶「是這樣的啦,佛陀也會背痛啦。」葛夫老師回憶起老法師面對疾病的精神∶「他本身就患有慢性病,來香港時也需要長期服藥。面對疾病,老法師也是很泰然自若,為人也很積極,只是不斷去做弘法工作。」

悼念儀式中最難忘的一幕,是在獻花的時間,在場的人為阿那律陀尊者獻上最後一支白玫瑰,他的學生Anne回憶說︰「老法師生前喜歡白玫瑰。」
悼念儀式中最難忘的一幕,是在獻花的時間,在場的人為阿那律陀尊者獻上最後一支白玫瑰,他的學生Anne回憶說︰「老法師生前喜歡白玫瑰。」

為弘法不斷堅持

老法師離世前,還一直和接手正念佛法教育中心的人開會,去年8月的會議上,老法師表明要把佛法傳播到國際和培養僧伽。他想要訓練出一些斯里蘭卡的尼眾,故他在正中心教小沙彌也教小沙彌尼,教的包括英語、巴利文的佛典和電腦運用;可是那時候法師的身體狀況已不允許他繼續教書,於是老法師自掏腰包,聘請教師代他教授。

2005年,葛夫老師陪老法師回斯里蘭卡,他已在新的小區買了幾幅地,打算建設一個佛教的研究中心。葛夫老師說起時難掩疼惜之情∶「 (正念佛法教育中心)開幕時,老法師已75歲,我們都不禁問,為什麼不交給其他寺院去做,還要為此四處奔波那麼辛苦?」他純粹想用教書多年的積蓄去蓋學校,買了地也沒告訴任何人;為了省錢,他找來當地的工匠,自己去買材料,以免去工程外判商的中間利益,這卻是多麼艱鉅的工作啊!葛夫老師得知後,便為正念佛法教育中心在香港找支持的基金。

老法師希望在人生最後的十年八載,趁他還在世的時候培養到一群能用英語弘法的學生。 「斯里蘭卡本身是個很小的國家,必須要學會中介的語言,他希望成立一個英語為媒介的研究中心,讓年輕的僧人學習英語,他覺得要有好的英語教育,才能在社會上多做些事。」葛夫老師補充說。

老法師當年與一班人以僧人身份到英國留學,回國後仍然是出家人身份的卻只有他一人,其他人全都還了俗,問他為什麼會堅持下去?老法師如是說∶「因為如果我也這樣做,會很傷老師的心。」阿那律陀尊者由17歲出家到84歲圓寂,戒臘67 載是一件不簡單的事;Anne指出,老法師一直教導學生∶「無論出家、學習、修行,堅持都是很重要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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