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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食素

談了好幾期有關飲食的話題,今次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轉為食素的經歷。跟我認識多年的朋友都知道,我食素的日子已差不多有十六年了。初認識的朋友,當知道我是素食者時,一般都很好奇,通常會追問我四個問題:(一)為什麼轉為食素呢?(二)跟宗教信仰有關嗎?(三)消瘦了沒有?身體有沒有變差?(四)不是很難嗎?

不過,說是食素,也不完全準確。因為直至去年,我還是會吃魚類或海鮮,最初我只是戒掉吃紅肉(豬肉、牛肉)與家禽的習慣。至於去年為什麼連吃魚類或海鮮的習慣也戒掉了,我往後會再談,現在先談談我最初轉為食素的經歷。

其實早在下這個重要的人生決定之前,我早已考慮過應否改為食素。從理性上講,我們實在有千百種理由。例如,由於無需應付肉類在人身體內產生的毒素,素食者的身體一般都比較健康,而且脾氣也會好一些。不過,正如我們明知晚睡會令人身體不好,但我們仍然會工作或玩樂至三更夜半。很多時候,單靠工具理性,是很難改變我們一些多年的習慣的(佛教稱之為「薰習」)。而這樣巨大的轉變,每每來自內心的強大感情動力。

記得大約是十五年前的一個夏天,中午的時候,我如常的在客廳等待媽媽給我準備簡單的午餐。依照我們家裡的習慣,由於中午的時候人較少,加上是夏天,媽媽通常只會做粉面之類的「雜糧」;也就是清湯粉面,配以清菜與肉類。記得那一天,媽媽大概為我準備了午肉河粉之類的簡餐。那時客廳沒有人,媽媽還在厨房弄東西,於是便叫我先行用餐。都是家常午飯,最初把一片牛肉送到口中,也沒什麼異樣。味道還是同樣的味道,烹調上也沒有什麼出錯,燙得剛好的肉片,隱隱然溢着肉汁的香氣。

然而就在咀嚼的一剎那,我突然有一種咀嚼「人肉」的感覺。雖然我並沒有隨即嘔吐,也沒有即時停止進食,但那一剎那的噁心,卻促使了我下定決心,從此戒掉吃紅肉與家禽的習慣。說也奇怪,自從那一刻下定決心後,多年來,我都頗徹底地戒掉了這個習慣。而由去年開始,由於我連吃魚類或海鮮的習慣也戒掉了,所以我現在基本上是一個完全的素食者。

回到最初提到的那四個問題。轉為食素後,消瘦了沒有?身體有沒有變差?沒有,多年以來,我的體重沒有什麼大變,而且也比以前健康了。食素不是很難嗎?很難,但也不是真的很難。基本上,我這個飲食習慣上的改變(正如我往後戒煙、戒酒的決定),是一下完成的,而且十分徹底。這固然跟性格有關,但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意志,當你的內心有一種強大的情感在湧動,便是時候了。最後,這個決定跟宗教信仰有關嗎?最初是沒有的。但後來想,如果萬物相連,當我因為把肉片送到咀裡而感到噁心,那不正正是因為我在剎那間,跟那片肉原來的主人互相感通了嗎?這是不是宗教?這大概是所有宗教的基礎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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