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筆者提到真空法師的口述傳記《真愛的功課─追隨一行禪師五十年》，談到六十年代以後，越南災難連連，真空法師在追隨一行禪師從事大量的人道救援工作、和平運動以及營救越南船民之同時，如何在一行禪師的指導下，仍然能夠堅持正念修行。

但何謂「正念」？簡單來說，就是人們對當下自身生命的全然覺知。一行禪師在其《正念的神蹟：每日禪修手冊》中，便曾經舉出一個「洗碗」的例子，解釋何謂「正念」。話說一行禪師在美國有一位名叫吉姆•佛斯特（Jim Forest)的好友。某年冬天，吉姆拜訪一行禪師。飯後，當一行禪師正要如常到厨房洗碗時，吉姆卻說讓他來洗吧。一行禪師見狀，卻說：「好呀，但是如果你要洗碗，你就得知道洗碗的方法。」吉姆回答：「少來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怎麼洗嗎？」一行禪師即說：「洗碗的方式有兩種。第一種是為了把碗洗乾淨而洗碗，第二種是為了洗碗而洗碗。」一行禪師指出，只有懂得「為了洗碗而洗碗」，在每一個當下，全然覺知手上的碗碟、每一個洗碗的動作、自身所有的身心反應，我們才算修持正念。若果我洗碗的時候，在想之後喝什麼荼，我們是既不懂得洗碗，也不懂得喝荼，迷失在時間和生死之流。

一行禪師甚至說，洗碗時不能保持正念的人，也不會懂得打坐。這就是說，行住坐卧都是禪。所以一行禪師鼓勵我們以正念吃一隻橘子、穿衣、上厠所、提水或刷牙，在每一個當下，對於自己身心的所有反應全然覺知。而這樣覺知由呼吸開始，不要急，隨順便好。之後，人們可以漸漸地訓練自己拉長放慢自己的呼吸。一行禪師指出，能安住自己的呼吸，便能安住自己的心神，活在當下，心裡清明，不會散逸。

那麼，正念的生活，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生活？記得有一次，筆者如常的在紐約下城的一所咖啡館用膳。那是一所提供素食三明治的咖啡館，由於跟我上西班牙文課的地方鄰近，所以每次上課前總會光顧。有一次，由於時間尚早，我忽然心血來潮，想到試試依照南傳佛教的用膳指引，也就是每口食物起碼左右兩邊咀嚼五十次，然後才吞下。用合共一百下的咀嚼咬爛食物，自然比平日花上更多的時間，結果整個過程由平日的五至十分鐘，變成了差不多一小時。這樣對於腸胃消化自然有好處，但更神妙的是，經過如此的咀嚼，我居然吃出了平日沒怎留意的細緻的食物味道，體會到生命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