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探訪病人,不期望每位病人都樂於和我們傾談,畢竟人總是有情緒,加上患病住院,心情難免會比較低落,但我相信只要有耐性和愛心,院友們還是能感受到我們的關懷。
每次走進這病房做床邊關懷的時候,總聽到一把熟悉的叫喊聲,在護士站旁,一位坐在高背護理椅上的老婆婆,正不停地央求道:「好心啦!俾我上床啦!好心啦!」初時,對於婆婆的遭遇我們並不明白箇中原因,後來聽醫護人員解釋,才明白婆婆情緒比較波動,怕她白天睡太多,到晚上睡不著會吵嚷,影響其他病人休息。
我和拍檔上前跟婆婆打招呼,嘗試和她聊天,但婆婆仍不停地嚷著要上床,不理睬我們,我們只好默默地陪伴她一會兒再離開。記得有回再探望婆婆,試試給她看一些60至70年代的明星相片,希望能引起她的興趣。這次,婆婆表現比之前來的平靜,我們注意到她的目光都有落在相片上,這顯示明星相片應該有勾起婆婆一些記憶,我們便從手機上找更多的相片給她慢慢看,我們問婆婆:「有哪個你認識的?」婆婆展露笑容答道:「有波叔—梁醒波、謝賢、新馬仔、任白……」這些都是婆婆那個年代最流行、最有名氣的明星;出乎我們所料,沒想到她能記得那麼多名字。但當我們再找一些近年流行的明星相片給她看時,婆婆表現不感興趣並自嘲視力不好,看不清楚。過一會又嘗試給她看一些動物相片,婆婆依然說看不清楚,明顯地她對動物也不太感興趣。我們明白,若能知道婆婆喜歡甚麼便可以與她連結和互動,便再從手機上找了一些食物的相片,這次婆婆眼珠子再次落到相片上,答道:「青蘋果、生日蛋糕、炸油條……」婆婆邊説,不經意地張開口,發出吃東西的聲音,好像要吃掉相片上的食物一樣。看到婆婆天真的模樣,我和拍檔都覺得婆婆就像返回孩童時般可愛。最令我們驚喜的是,當我們跟她道別時,婆婆竟然主動伸出雙手要跟我們握手,真的好感動!
短短的陪伴不只令婆婆開心,更重要的是讓她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身邊還是有關心她的人。床邊關懷的意義不在於和病友相談甚歡,而在於讓他們知道在病苦的路途上依然有人相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