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動感來自施與受,流動在冬天的寒冷空氣中,由一雙干淨的手,拿起精心安排的食物,放在一雙很久沒有洗的手,卻是人間有情無聲的傳達,珍惜生命時,根本沒有對照,沒有分別心。
那是去年的最後第二天,在印度的菩提迦耶大覺寺前,有數不盡的信徒,拿著供品湧過來,等待盛大的供僧會進行。工作人員拉好警戒線,義工清理出一條沒有垃圾的 道路,再由僧眾帶領把花瓣灑在這道上,天女散花般的等待著莊嚴的行腳,揚起一種得來不益的機會,一生可能遇此一會的激動,充塞在很多不同要求的人心中。
我一早就來,之前有比丘尼說,基本上最好是供干糧,因為他們把托回來的食品,都要平分給寺內沒來的師兄弟。另一邊廂,有人知道,按照慣例,法王都會把供品分發給有需要的人。因此昨天的法會上,用不同語言一再的公告,不要放能被壓壞壓爆的食品,不要放錢,只放干糧就好。
不同國藉的信徒,一層一層的往後排,我想,保守估計最少有一萬多人。我在首排,看到僧眾托缽要走的路線上,那些小販都收起一切貨品,也被請到另一邊去。
我被後面心急的人推擠一下,馬上轉回頭去要求不要這樣,我會讓路的。於是,當僧眾從大覺寺走出來後,人群開始動起來,我以最快的速度許一下願,然後放放放的 在每一個缽中,快快放完手中的食品後,快快擠退出來。感動在這樣的人群中,都聽不到躁噪聲,大家都在同一個願心下,安忍了一切不便。
那天早上,原本在四周的乞兒們,都不知去向。
在所有的施舍中,一些醫療隊都組成義診施藥的部門。這在不同的法會中,都有的安排。而且醫療隊來自不同的國家,大家都有一顆不忍眾生苦的心願,就來救渡有緣人了。
供僧會結束後,很多乞兒也湧來了,卻少見的把手塞在毛氊或衣袂裡。正奇怪為何今天他們不開工了嗎?中午時分,在西藏寺院前,就看到他們排排坐,中間理出一條 通道來。然後幾位喇嘛托著面包走出來,五片一份的分好,臉帶笑容,平和從容的放在所有乞兒的手中。接著就有幾位印度工人托著咖哩料走出來,那些備著杯子或 盤子的乞兒,拿著器皿來盛這些配料。我在想,那些沒有器皿的人,是不是要吃白面包呢?
沒有。我看到感人的一幕:有器皿的拿了配料,就和周邊的人分享,沒有你爭我奪的場面,只有一種我有也會分給你吃的溫情。我不知他們之間有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我更相信他們知道肚子餓時,你我都有同樣的欲望,得到一口飯吃。
那個早上,我知道了布施波羅密,為何能攝眾的真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