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蠢!唔死都無用。」服用滴露自殺後獲救的陳太,向我解釋自己「做傻事」的原委。 「我丈夫在家對面樓金屋藏嬌十年,連他們的孩子也在我兒子同一間學校讀書,直至上個月底我才猛然發現,你說我是不是蠢透了?」
「丈夫永遠在九時之前回家吃飯,從未在外間度夜。待我呵護備至,小朋友功課由他指導,週日一家出外遊玩。」在如此「正常」和「幸福」的生活,陳太對丈夫的不忠,理解為自己的失敗,枉費一番工夫建立家庭,卻挽救不了丈夫對自己的真愛。今次婚外情的發現,陳太認為是自己賢妻良母的成績表不合格的表現。
憤怒是陳太積藏良久的感覺。越壓抑憤怒,憤怒的力量越變得凌厲。在感情上,陳太憎恨出賣自己的丈夫;在理智上,這頭家仍需夫婦合作才能熬下去。困迫的心情使陳太全盤否定自己過去十五年對婚姻和家庭的貢獻,只覺得自己一文不值。
跟陳太懇切晤談下,她終於肯讓自己向著坐墊嚎啕大哭,「最激」一次是她手抓軟坐墊狠狠發洩怒火。可能是基於不好意思,她往後帶來三盒紙巾和兩個坐墊送給我。在憤怒情緒得了宣洩後,陳太開始肯定自己在這個家,有一個舉足輕重的位置。兒子在校屢獲獎學金,肯定了她是一位良母。可是,陳太堅持要知道丈夫會否做選擇,她很希望得著丈夫對她為「賢妻」的肯定。
陳生聽見有輔導員想跟他談話,他急不及待地跑到我的辦公室來。相對陳太,陳生極之冷靜而且滿有自信。
「我認識第三者十一年了。性愛上,跟她一起享受,孩子是意外產品。雖然如此,我挺愛太太和兒子,於是花了心思保住兩頭家。做『齊人』很花心思!過時過節禮到人到,孩子讀書要勞心勞力。若不把兩個巢建得就近,把孩子放到同一家學校去,很難兼顧。我是男人,我要負責的!」
聽了陳生一番話,我開始體會男人跟女人對「負責」有不同理解。女人的「負責」是指用情專注;男人的「負責」是指物質及生活的合理安排。陳太在那一節面談,看見丈夫全無做選擇的意向,她突然「精明」起來。
「好吧!下月初我會出外工作。我會照顧孩子起居,但我再不會想改變你(陳生)對感情的選擇。既然,你再不能令我幸福。我應該是時候追尋自己的成功和快樂!」
陳太找到人生方向後,活得亮麗非常。踏著高跟鞋,薄施脂粉的她,穿起粉紅套裝,像春日的陽光,給人一份溫暖明媚的感覺。過了不久,陳生來我辦公室,氣急敗壞地查詢陳太工作地點和電話。 「我另一個女人的孩子發高熱,很想太太跑到她的家幫忙照顧照顧……我忙著開會,不能立時返家去。為什麼孩子母親不管?她五年前便找到一份工作,她常說忙著,不便回家……這年頭的女人也太要強了。整天喊獨立、自主、自由……」
女性珍惜工作和自主,是社會經濟文化巨輪推動的;但是,在家庭角色難有肯定,甚至「持家」期望的幻滅,不也是推女性向前獨立一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