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提及我在探問:「為何我要那麼用力去表達?」「除了發現『表達』和理『理解』是我當下很重要的需要外,還有甚麼嗎?」
事發後的第三天,我去了香港梅村參加正念日,我感到平和,但內心久不久浮現「我想辭教那課程」。回家途中,接到Fr. Chris的來電,我們談了我們的課程事務後,我告訴了他此事。他問我當時的反應,我便一五一十地描述,也把想辭教的想法說了。他聽後,問:「你想不想要我給你一點回饋(feedbacks)?」我說要。於是,他便說了下列五點:
—、「你要深入去看你的反應,甚麼讓你這樣反應?」
二、「任何時候,你都可以重新連結,去與對方重新連結。你如果不去找對方重新連結,會影響對方把心封閉起來,不再向你開放,不再給你回饋……你會令人生起疑惑:『這個到底是甚麼樣的NVC(非暴力溝通)人物?』」
三、「NVC不只是理論、教學、寫書,而是活出來!」
四、「這是你的邊緣(edge),這不是失敗,不要懷疑你所做的。很多人欣賞你所做的,你也做得很好,你不用懷疑自己。」
五、「去找他人充分同理你自己,去找你的其他Empathy Buddy(同理顆伴),之後如有需要,可以找我。」說了他便說要掛線。
他的話又挑起了我的情緒,我感覺非常複雜,感到無助、乏力,正當我需要同理時,他卻掛線,叫我去找其他人同理我自己……「被拋棄」的想法很強烈。
晚上,剛好我們的「核心同理圈」聚會,幸得兩位同修的同理,我慢慢接觸到身體潛藏的痛苦能量。我感到內裏極度翻騰,很想爆發,很想發洩,很想尖叫,很想亂擲東西,但卻被牽制,不能發出來……我深深地呼吸,好不容易終於能尖叫出來了,身體也隨之作出反應,我雙腳狂踢,雙手亂揮,不斷排出「噯氣」,狂叫,大哭,像爆炸似的……
發洩過後,浮現了小時候被冤枉、被打罵、被唾棄的三個片般:
被媽媽誤會我沒有完成她交帶我做的事,看見我在玩,問也不問,便隨手把手上的棍棒打過來,我當場淚流滿面。我被冤枉打了。
爸爸以為我沒有幫媽媽做家務,他以為我偷懶,也是問也不問,便大力用手打我的頭。我當時只是默默流淚,一句也沒有為自己解釋——我其實已幫媽媽做了幾小時的家務,才剛出來玩不到兩分鐘。
被姑姐出賣、利用。她早在一個月前說帶我去縣城玩,外出過夜。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機會,便天天等待期望,及至到了那天,近黃昏了,她的男朋友來接我們一起出去,走到遠離村莊處,不再被村民目睹到時,姑姐叫我回家,別跟著他們去。我垂著頭、極度失望地一步一步踱回家……媽媽問我怎麼一回事,我苦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浮現舊事,我感到苦不堪言,苦澀、難過和傷心,身體非常真實、清晰地呈現著。我一一同理這些過往的被冤枉、打罵、唾棄的痛苦經驗,流下很多眼淚。過後,我終於明白,我為何要那麼用力為自己「伸冤」!為何要那麼花力氣去表達!我需要理解,全然地被理解!我需要被看見,要全然地被看見!不要只看我的「不好」,也要看見我的「好」!終於明白了,明白了我為何之前的那些反應了!是因為我成長了,我有能力為自己發聲了,我有能力選擇不再「硬吃」了,不再「忍氣吞聲」了,更不要再隨便說「算了!」。
相信那些習慣「忍氣吞聲」的朋友,都清楚體會要為自己發聲是多麼不容易!能有勇氣發聲,能清晰地真誠地表達,我視之為是一份深度的自我同理。(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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